一刹那,裴回舟看向了梁芙真,仿佛是在确认些什么。梁芙真只觉荒谬至极:“你怀疑我?”裴回舟不觉有错:“这府中,只有你不喜欢钰儿。”“裴回舟,你什么意思?”梁芙真不想听懂他话里的含义,却不得不问。“字面意思。”裴回舟淡淡道。简单的四个字,好像一把利剑穿透梁芙真的心。她是不希望钰儿入裴府。因为没有哪个女人会希望自己的丈夫,养别的女人的孩子。这一点,她承认。况且现在,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被这样污蔑?“裴回舟,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让人带走钰儿。”说完,梁芙真推开裴回舟,径直离开。簌簌冷风中,她瘦弱的背影看起来脆弱无比,仿佛穷尽伤心。裴回舟按了按眉心,却什么也没说。下一秒,他转头看向暗处的暗卫,沉声下令:“传我命令,找到钰儿。”……另一边。梁芙真负气往外走。今日她为了维持裴家体面,戴着朱钗,忍着委屈为裴回舟接待宾客。现在这些珠钗宝石压在她头上,让她喘不过气来。梁芙真伸手取下朱钗,手指却被刺破,十指连心,她垂眸看着那抹鲜红,心中委屈如涟漪般散开。眼眶也跟着泛红湿润。这时,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细微的哭泣声。梁芙真抬头,就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钰儿摇摇晃晃向她走来,一张小脸被风刮得通红。梁芙真下意识上前。脑海却闪过刚才裴回舟误会她的眼神,迟疑了一瞬。可下一秒,还是生疏地抱起了钰儿,转身朝裴府走去。再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她做不到狠心不见。刚进府,眼尖的下人就发现了她们。“夫人找到小公子了,快去书房通知帝师。”“不必了,我自己过去。”梁芙真抱着钰儿,刚走到书房门口,就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了里面长身玉立的裴回舟。以及紧挨着他的、楚楚可怜的贺兰瑜。昏黄的日光从窗前倾泻,紧贴着的二人仿佛才是那对有情人。贺兰瑜哭得梨花带雨:“回舟,钰儿会不会出事啊,他还那么小……”“都是我这个当母亲的不好,我真的好害怕……”“别自责,兰瑜,这不怪你。”裴回舟温柔安慰,“我已经命人去找了,不要担心。”裴回舟充斥柔情的声音格外清晰。梁芙真的心都凉透了,她再也听不下去,一把推开了虚掩着的门。“砰!”巨大声响后,房内并肩而立的两人都朝她看了过来。“钰儿!”贺兰兰惊呼出声。裴回舟也看到了梁芙真怀里酣睡的钰儿,眸色暗了暗:“你……”梁芙真只觉心累至极,一个字都不想听。她将钰儿塞给裴回舟,转身就走。回到自己的院子。她站在房里,看着墙上的画。那上面,是成亲那年暮秋,她请京城最负盛名的画家为她和裴回舟所画的画像。夫妻一同入画本应该是最甜蜜的,可画中的裴回舟眉眼冷淡,气质疏离。那时,梁芙真以为他只是性子冷,终有一天会被她焐热。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貌合神离的两个人,就算身体再怎么紧贴,心都是冷的。梁芙真长叹一声,一颗破碎支离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她疲惫地阖上眼,却又在下一秒霍然起身,决绝地将那幅画取下。就在这时,裴回舟却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梁芙真的取画的动作,蓦然间就响起之前被梁芙真强行取回腰间香囊的烦躁感。裴回舟隐隐觉得有些事情在脱离他的掌控。自十三岁建功立业起,裴回舟再也没有体会过这种失控的感觉。他沉着脸看向梁芙真,四目相对间,罕见地由他打破沉默:“钰儿交给乳母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