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舒宁没命往后跑,也不知自己跑的什么方向。但没过多久,她就被那群太监拽住衣领,一屁股跌坐在地。“死小子,你还敢跑是吧?再跑啊!”崔玉柱上前,一脚踹在她脚踝上:“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混小子长什么模样,这么遮遮掩掩鬼鬼祟祟!”说着,他便要上前扯她衣领。洛舒宁脸色惨白,这下是真完辣!可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崔玉柱下意识缩手,看见来人,腿都有点发软,扑通一声跪下道:“陛,陛下,您怎么来了?”洛舒宁怯怯看向身后,便瞧见江铉祁大步走过来,面色冷沉。她瞬间像是见了救星,推开那俩按着她的太监跌跌撞撞跑过去:“皇上,呜呜呜……他,他们要把我抓走。”“我说我是您的贴身太监,他们还不相信,说我鬼鬼祟祟意图不轨,您要给我做主啊!”江铉祁看见自己的小骡子哭得声泪俱下,拳头硬了。“好大的胆子,连朕的人你们也敢碰!”他一记窝心脚踹在那两个太监身上,脸色更加冷硬:“是不把朕放在眼里,要造反了吗?!”崔玉柱等人面色惨白,根本没想到这个小太监还真是陛下的人!“陛下恕罪啊!”他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再看不出一点先前的跋扈:“奴才只是看这位公公面生,才想着问一问来路,绝没有冒犯的意思!”江铉祁气狠了,哪里管她这些狡辩,阴沉着脸冲身后的宫人道:“给我将人拖下去,赏二十大板!”宫卫们毫不迟疑将人拖走。洛舒宁仍旧心有余悸,人走了都还在发抖。江铉祁将人拽起来,看他那副怂样,语气有点恨铁不成钢:“蠢货!不是让你来御书房么?这么久了都没找过来,还要朕来找你?”刚刚要不是他见这小子迟迟没过来,心里有点气闷出来转了会儿,还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吃苦头!洛舒宁哭得更厉害了:“我,我找不着路啊陛下!”江铉祁听着这话,却是皱紧了眉。找不着路?每个新入宫的太监,不都会由师傅带着将皇帝的寝宫、议政的大殿和御书房这些重要的地方走一遍么?怎么会找不着?他眼中带上了些许怀疑,不经意问:“那带你入宫的师傅是谁?”洛舒宁正哭得抽抽搭搭,冷不丁听见他这么问,噎得打了个哭嗝。太监还有师傅呢啊?她眼珠咕噜噜转着,心脏跳得飞快。看见江铉祁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不对劲,洛舒宁死死捏着拳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怯生生道:“其,其实奴才的师傅,就是刚刚那个崔玉柱。”江铉祁皱起了眉。刚刚那个太监他倒是有印象的,的确是叫崔玉柱,在宫中也颇有势力。可小骡子既然是崔玉柱的徒弟,刚刚怎么又闹成那样?他打量着洛舒宁,并没有马上开口。洛舒宁委屈巴巴抹着眼泪,继续道:“可是师傅嫌我不孝敬他,把我领进门就不管我了,还让我安排我去刷粪桶,干粗活,刚刚我看见他就跑,也是怕他认出来我找我麻烦……”她有原主的记忆,也知道这些太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欺上瞒下徇私敛财的事情多了去了。江铉祁握紧了拳,看这小骡子哭得厉害,心里头莫名不是滋味。宫中这些阉狗的阴私,他还是知道一些的,排资论辈,欺压那些苦命的小太监,甚至脸不受宠的皇子公主,他们也敢放肆。他母妃之前只是个宫女,也有这样的混账奴才欺压他们娘俩。所以小骡子这么说,他一点没有怀疑。“岂有此理!简直反了!”江铉祁捏着拳头寒声开口,迈步就要往行刑的地方走:“二十大板还便宜他了!若你说的是真的,朕为你做主!定要他付出代价!”洛舒宁表情一僵。别啊哥,我瞎说的就!你还真信啊!这皇帝是不是有点子太单纯了!他要真审问,到时候对不上号,那她不就完了!“别别别,皇上,我不用您给我做主!您的名声要紧啊!”洛舒宁一把抱住他大腿,脑子转得飞快:“您想,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相当于是职场潜规则,您要是在明面上处置了他,到时候宫中其余人也会不满,不利于您开展后面的工作啊!”江铉祁被她抱得死死的,细细一品那些话,虽然不知道什么职场、工作是什么,但还是大概知道了她的意思。如若真拿此事对崔玉柱发难,说不定宫内还真要乱起来,不少太监与权臣都是有勾结的……还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顿住脚步盯着洛舒宁,只觉这小太监实在是聪明识大体!若是旁人,从前被欺负过,而今有人愿意帮忙出头,定是要往死了报复回去,以泄心头之恨的。可小骡子,竟然还在为他这个主子考虑……江铉祁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定定盯着那抱着他腿不放的小子,只觉心里说不出的妥帖。被他直勾勾盯着,洛舒宁心里却又打起了鼓。要是说服不了他,她铁穿帮啊!她心里正在忐忑,没想到江铉祁却俯身亲自扶起她:“起来吧,朕听你的就是。”洛舒宁听见这话,总算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沾湿。她胆战心惊扶着江铉祁的手起来,脚踝却一阵巨疼,一个屁股蹲又摔了回去,眼泪都掉了下来。刚刚崔玉柱踹她那一脚一点没有收力,她脚踝肯定是肿了。江铉祁皱紧了眉,俯身问:“怎么了?”洛舒宁倒吸一口凉气:“没,没事……”她强撑着想站起来,只觉得那滚烫的鼻息喷在脸上格外痒,让她格外紧张。江铉祁皱眉问:“脚伤着了?”洛舒宁犹豫一阵,还是点了点头。她本以为江铉祁只是随口一问,可她没想到,江铉祁迟疑一阵,居然一把将她捞了起来,直接拎着她走向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