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文学

第 4 章（第1页）

异能局，地下深度七十米，警戒等级二级，第9号监狱。冰冷的铁质座椅上下各有两对镣铐，分别束缚着受审人的手脚。潮湿的空气已经让这副坐具开始锈蚀。空气里弥漫着有历史气息的霉味，一旁的屏蔽器发出低频嗡鸣，让原本就阴暗逼仄的空间变得更加压抑。赵涛抬起头，一滴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滚落，我，我已经交代得很详细了！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了，还想让我怎样在他对面，身着灰绿色作战服的男人翘起腿，身体往后一靠，梆的一声，撞到了金属椅背上。他张开双臂，仿佛自己靠着的是一张柔软的真皮沙发，而不是一张坚硬冰冷、已经有些变形的铁椅。赵涛，根据我们的检测结果，你之所以会发疯跑去音乐厅丢炸药、挟持人质，是因为在事发前一个小时，你吸食了20毫克的新型毒品FN536。如果你选择坦白你的毒品来源，我们会考虑给你减刑，但是如果你继续隐瞒——男人眨眨眼，浅褐色的浓密睫毛像是蝴蝶翅膀轻轻扇动，他露出一个微笑，颊边浮起一个小小的酒窝来，如果你继续隐瞒，等会儿我们组长来了，你就死定了哦。我真的不知道什么FN536！那种稀有的毒品我怎么会有赵涛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在二十四小时的连续审讯后，他已经疲惫不堪。男人朝身旁的卫兵做了个眼神示意，卫兵点点头，立刻扳动一旁的开关。赵涛身下的铁椅瞬间发热，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温度一下子上升到烫人的程度。赵涛跳了起来，双手的镣铐立刻被挣得哐当作响。镣铐也是烫的，在他的手腕和脚腕上滋出一股股白烟，皮肤迅速焦化。赵涛疯狂地手舞足蹈起来，他撕心裂肺的惊叫声在牢房内格外刺耳。男人打了个响指，卫兵关掉开关。赵涛的身体遽然一颤，嘭地倒在椅子上，镣铐乒乓作响。他的四肢上随处可见一圈圈焦黑的烙印。你们，你们这是刑讯逼供！我、我要见我的律师！赵涛有气无力地说。律师你看看哪个律师敢接你这案子。《异能者管理法》第二十三条，异能者享有律师援助权，但是仅限于民事纠纷。男人坐直了身体继续道，《异能者管理法》第四十八条，对于进化等级为D级以上的犯罪嫌疑人，可以施加一定的刑讯手段。赵涛呜咽了一声。传闻里，每年都会有很多嫌犯在异能局的地牢里被虐待致死。难道这也是他的结局仅仅因为他是一个异能进化者赵涛头颅低垂，生理性口水和泪水已经将他的衣襟弄得狼狈不堪，你，你也是个异能者吧这他妈的如此不公平的法律，你们打心底接受男人漫不经心地道：不用你替我操心，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没事跑去劫持人质炸音乐厅我们还是说说FN536的事吧。看看你的尿检结果。还敢说自己不知道FN536吗男人将一沓检验报告拍在了桌子上。赵涛眼神涣散地看向报告，我，我真的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嗒！嗒！嗒！一双锃亮的皮鞋踏过深灰色地砖，皮鞋经过之处，两边的卫兵立刻立正敬礼，战靴并拢靠在一起发出响亮的咔嗒声。经过漫长昏暗的甬道后，皮鞋停在一间牢房的钢板门前。慕督查！门口的卫兵敬礼道。光滑的金属面上倒映出的慕辰英挺、深邃的五官，以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丝不苟的衣领。把门打开。慕辰的话音刚落，卫兵的手尚未做出动作，半米厚的钢制防爆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一张同样英俊五官却更加柔和的男人的脸。组长！李思危上前一步，满面笑容地搂住慕辰的肩膀，你是来看我的吗慕辰淡淡道：手拿开。赵涛还没有交代李思危悻悻地松开他，瘪嘴道：不是吧，组长，你已经连续工作四十八小时了，还要亲自来审问犯人吗局里到底给你发多少工资啊就是生产队的驴都没你这么用的吧慕辰的脚步没有停留，如果你能审问出结果，还需要我过来吗李思危：……李思危快步跟上了慕辰的步伐，不过，组长，赵涛一直坚称自己没有接触过FN536，他会不会是被人给阴了比如有什么仇家之类的。不会，他在撒谎。-哗啦！一盆刺骨的冰水浇到赵涛头上，他恍然从昏睡醒过来，睁开眼，看见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男人用他那双深海一样的蓝色眼睛俯视着他，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赵涛。慕辰冷冷地叫了声他的名字，音调没有任何感情。赵涛的嘴唇抖了抖，一下子就想记起了这个声音，你是昨天电话里的——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慕辰微微俯身，告诉我，昨天傍晚五点，你到和平街105号旁边的巷子口拿的是什么东西赵涛的瞳孔遽然放大，嘴巴微微张开了下，又抿了抿道：我、我没有。没有慕辰用手掰过他的脸，黑色手套几乎嵌进他的颧骨，瞳孔放大，情感性动作，代表震惊。抿唇，防御性动作，代表抗拒。说话时眼神频繁右瞟，伴随手指搓动，伪装性动作，代表欺骗。你的这些微动作告诉我，你在说谎。剧烈的疼痛从赵涛的脸颊上传来，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手指竟然能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哎哎，我劝你老实交代吧！李思危在一旁说道，我们组长的异能是‘通感’，你的所见所闻他都能共享。通，通感赵涛突然福至心灵，你能看到我看见的东西，所以你才知道了我在音乐厅里的位置，可、可是我的炸弹密码，你——他的话中断了，因为慕辰单手卡住他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你那蠕虫一样的脑子能想到的密码，无非就是生日、电话号码之类的东西。我来这里不是和你讨论我是如何推导出你的密码的，现在，来谈谈你昨天取走的那包白色粉末。慕辰冷声道。咳咳，咳咳。赵涛疯狂挣扎，却像一只被捏住鳃的鱼，虽然整个身体扭动地厉害，可只是徒劳。刀俎随时都会落下。卖家是谁慕辰的双眼已经从蓝色渐渐变为红色，手指也在无声地收紧。赵涛的双手拼命掰动慕辰那只卡着他脖子的手，双腿在虚空中胡乱地踢，带动得镣铐发出一串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那个，组长，你这样卡着他，他没法说话吧。李思危转头看向慕辰，瞳孔骤然放大。-警察离去后，茶茶和唐苏还沉浸在凶杀案的震惊中。茶茶道：太可怕了！这两周就让我和艾泽送你回家吧，苏苏。唐苏想起昨晚在雾气中听到的声音，那种濡湿而冰冷的不适感立刻席卷了她。可是茶茶和她是住在两个相反的方向，让茶茶把自己送回家再回去要绕一大圈。唐苏摇摇头道：没关系，这周我就打车回去吧。啊，好吧。茶茶低头整理手中的蛋糕卡片，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道，或者叫唐迁来接你八点，他已经上班了唐迁两个字让唐苏愣怔了下，仿佛心弦被隐秘的手指拨动，她摇摇头，还是不了，他上夜班本来就很辛苦了，和我也不顺路。哎，苏苏你就是这点不好，总是不想麻烦别人呢。茶茶摇头道。不给别人添麻烦，不是优点吗唐苏问。那也要看这个‘别人’是谁嘛。茶茶笑眯眯地凑到唐苏身边，用自己的肩膀蹭了蹭她的，也许别人很想被你麻烦呢。唐苏笑着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你是跟着那位叫艾泽的朋友学坏了吗才没有呢。茶茶吐吐舌头，艾泽可不会开这样的玩笑。唐苏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我在想要不要搬到这附近来住，最好是走几步路就能到家的那种。还是太危险啦，苏苏！茶茶道，刚刚警察先生不是说过了么，前晚那位被女士就是在这附近被害的。而且，我听艾泽说，最近的好几起凶案都是发生在我们这片街区。我们这片该不会是什么□□集聚地吧唐苏叹气道：人类中出现异能进化者后，哪里还有什么□□啊。没有普通□□的话——茶茶立刻摩挲着下巴接着说道，那就是异能□□！他们利用异能随意绑架和杀害普通人，把普通人拉去做实验。我们普通人就只能靠异能局的保护活着，尤其是哪个特别行动组。！特别行动组唐苏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昨晚的人质挟持事件似乎就是他们解决的。茶茶立刻点头如捣蒜，就是他们！全是A级以上的异能进化者！真是帅呆了、酷毙了！唐苏笑问：那他们和你崇拜的超级英雄比呢啧。茶茶勾住唐苏的肩膀，苏苏，这你就不懂了吧。超级英雄是秀场上的明星，表演给大家看的。异能局的特别行动组是现实里的英雄，在你我看不见的地方维持着和平和正义。虽然没见过他们的样子，但是你我都是生活在他们的庇护之下。唐苏诧异于茶茶的清醒，但还是反问道：你没见过他们的样子，怎么知道他们都很帅呢据我所知，高等级的异能进化也极有可能伴随着外貌的异化，他们的相貌不一定符合传统的审美。茶茶瞪大眼睛，苏、苏！你太肤浅了，帅是一个形容词、表达的是一种感觉，不是单独用外貌评价的。好吧，我就是一个肤浅的外貌协会者。唐苏抱上一筐水果走进操作间，大方承认道。茶茶：……太过分了。两人停止了闲聊，茶茶继续低头整理蛋糕卡片。这些卡片，都是由预定蛋糕的顾客绘制图案后上传到店里的系统上，通过彩色喷绘机打印出来的订制品。一些顾客会在上面写一些祝福语，或是贴上一些温馨的照片。最后，这些卡片会被装进蛋糕的包装袋，由快递员送到顾客手中。茶茶，帮我看看今天有几个戚风蛋糕的订单呢唐苏从操作间里探出头问。奇怪的是，茶茶没有回应她的话。她一手捏着一张蛋黄色的卡片，手指微微发着抖，低头盯着卡片，神情十分呆滞。茶茶唐苏叫了她一声。啊！茶茶突然尖叫一声，将卡片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