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没打算通意,全家人分别在不通的时段劝诫他说,如果他能把这项神奇的工作进行到底,他在刹那间便使村子变了模样。银辛村的居民会因他的功劳而从此摆脱了那些辛劳的跋涉,即使走在陌生的人群中也会炫耀他的才智。
不算自家的三辆,父亲总共造了八十五辆车,仔细检查过的挨次摆放在家门口,通知各家来领取。母亲在门口置了张桌子,坐在那里替父亲收钱。她早就在私底下核算过每辆车的造价,并把这个数据报给全家人知道,只让村民们花了一张十元的纸币,就可以把车领走了。到了晚上,父亲全身酸疼无法入睡,双臂与十个手指全部浮肿。
母亲白天就注意到了。几个月以来,父亲以劳动者的献身精神,甚至不惜有损健康的危险,一心扑在车辆制造上,当母亲在闪耀刺眼光芒的灯下面朝着父亲坐着,用她那青筋暴露的瘦手掀起他的衣服把碘酒倒在父亲的身上给他按摩的时侯,他们彼此都脸红地埋着头。
这之前,他们只经历过一次一起的劳动。母亲由上至下,首先擦浮肿的双臂与十指,再后背前胸,最后擦裸在卷起裤腿的腿与脚,父亲也配合着她因按摩的需要时坐时卧。她熟悉穴部,推捏适宜,刚柔相济,使父亲的酸疼逐渐的减退。
当她擦按完父亲最后一个脚指拿着剩余的碘酒一声不响地退出房间的时侯,为对方留下良好印象的他们便由此确信这次事件是两人之间爱情的开端。父亲休养不到三天,突发奇想的村民便来找祖父商量让父亲在穿村而过急急的河水之上建一座木桥。
自有了车之后,河西的村民再也不能直接推车从河心的石头上而过走到对面河东的路径了。河东是银辛村的经济中心,所有的物资都需要从那里购买。父亲那令人诚实的品格向人们表示自已对这项巨型工程无能为力,因为他还未掌握造桥的任何一种理论,让他们去村里找一位造桥方面的能工巧匠。虽然银辛村人才济济,可是就缺这方面的人。村民不管三七二十一,非要赶着鸭子上架。当大伙儿齐心协力地把架桥的木材都准备好堆放在河滩上深信父亲能把河东河西连接起来的时侯,他就不得不接下了这个任务。父亲是个好钻研重信诺的人。
短短一个星期,他就根据一些幻想把图纸画了出来。一连几个月,他都在工地指挥人们建桥,当造型美观的大桥建成之际,人们买来了鞭炮在桥头上放了一会以示庆贺。根据设计者的要求东西两边的居民带着自家饲养的野兽及车辆在桥上试行三天,父亲才宣布大桥正式开通。
村民们又通过遴选的方式择了两名专业维护桥梁的人员,他们必须在父亲那里接受桥梁维护方面的基础知识,工资由村子里的村民集L出资,族长对他们实行统一管理。肖根油和阴阳被祖父提名,村民们通情他们过去的处境,通意俩人当选。
自去年冬天一场冰雹把房屋砸毁、父母砸死之后,肖根油已经与蜈蚣们在一间阴间潮湿的茅草屋里过了九个月,差点被那些在屋子里肆无忌惮造窝繁衍的蜈蚣们毒死。
阴阳的父亲阴息早就料到他们一家会死于非命。那些神秘的生物会把他们这些作为实验的活物统统灭口。
在死前一年内,他定了遗书,为了保全儿子挖了一个迷宫似的地道,并画出地形图交给阴阳保管。
那个年轻人按照父亲的启示常备不懈,村子里的人都认为他父亲过于担心了,直到不久之后,阴息全家除阴阳不知去向外全都死于一场莫名的火灾,就象屠娥好好的棺材无端损坏那样,无人能解释这是为什么。
阴阳遵照父亲的遗愿在宛如火山灰一般松软潮湿的地道之中生活了四年,他吃光了父亲为他储备的所有食物,最后一年当中,他时常在阴暗没有星光的夜晚溜出地面挖食野菜,直到村民发现了他才结束了噩梦般的生活,他那由于缺失阳光苍白的脸及记头的白发随着正常规律的生存方式而逐渐恢复如初。
俩人的一幢大木房子建在桥东的河边。父亲挑了一间作教室用,布置了一些桌椅,与门口相对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巨型桥梁骨架图。
每天早上,肖根油与阴阳便坐在这里接受培训。一个月之后,当他们完全掌握了维护大桥的时侯,父亲就不再来了,枯燥传授知识的过程让他郁闷,这以后的一段时间,他常常坐在家门口望着自已架设的桥梁陷入沉思,一坐就是一整天。
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牙邙骑车从桥上经过的时侯撞死了一只从此地路过的小松鼠,父亲才突然想到要在桥的最显眼处竖起一块醒目的警示牌,用来提示骑车的人们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在过桥时必须减速。
阴阳负责把它钉在桥头的两边。尽管他不能像他父亲一样数往知来,他认为,勤劳的双手足以让他有能力安家立业。这种正确实际的实干行为让他打动了银辛村固执的似头牛一样的瘸子印德,并娶回了他的女儿印宣在此安居乐业了。全村人都去参加了他们的婚礼,肖根油主持了两人的婚礼,父亲还制造了一辆车送给他们作为礼物。